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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林物候记No.16|花开一段,遍椴开花

作者:南京林业大学 来源:南京林业大学 时间:2025-06-09
南林物候记No.16|花开一段,遍椴开花
 


南京椴(Tilia miqueliana),为中国华东地区特有的珍贵乡土树种。树干通直,冠如华盖;叶卵圆,基斜心形,背覆灰白绒毛。夏开淡黄花,花香馥郁,聚伞花序悬垂,苞片似蝶,果球形,秋日褐缀枝头。南京椴经济价值极高,花及树皮可以入药,花还可作花茶,具有镇静、促睡眠等功效;叶子富含蛋白质、纤维等,是优质的饲料;嫩芽富含多糖等物质,可作为森林蔬菜。
 
“庭前木叶动,疑是故人来。”走进椴树林中,阳光映衬下,它的身姿多了不少韵味。明暗交接中,是一刹的惊喜,在光影缓慢划过花叶枝桠,叶隙交替中的花苞惊醒落霞;霞光再起,是一树的花开,摇晃的花神眼神温润,为这世人的钟情。
 
 
南京椴伫立林间,似一位被时光打磨出温润气质的长者,每一道肌理都藏着自然锤炼过后的细腻。溧水这片林园的椴树花各有千秋。萌发期的枝头嫩芽裹着暗褐色芽芯,尖端透出一星半点的鹅黄;待它层层绽开,新叶便蜷着身子探出来。叶片边缘带着未舒展的波浪,正面是浸了水般的嫩绿色,背面则敷上一层极细的灰白绒毛,如同婴儿初生时的稀疏胎发。对着光看,就能看见叶脉在半透明的叶肉里勾勒出清晰的网状纹路,能看见椴树的经络分明。
椴树的树干是岁月最为精妙的雕刻品。幼树的树皮像未上釉的白陶,光滑中带着细微的颗粒感,用指甲轻划会留下浅淡的痕迹;树龄渐长,灰白的表皮开始皲裂,先是细若游丝的纹路,渐渐扩成不规则的块状,如同被晒干的河床,但总归是孕育生灵的缘故,颠簸间透着深褐色的生机。那些点状的皮孔像密布的呼吸孔,凑近了看,能发现它们并非均匀分布,而是顺着树皮的纹理排成断续的线条,雨季时会微微鼓起,仿佛温柔而小心翼翼地吞吐着水汽。
 


椴树的叶片呈现巴掌大小的卵圆形状,总是以一种舒展的姿态悬在枝头。基部的凹陷小心窝般地兜着晨露,边缘的锯齿不是尖锐的锋芒,而是圆润的弧状,自然的鬼斧神工用剪刀精心修剪过似的。叶片正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,叶脉凹陷处积着薄薄的灰尘,背面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,灰黄色的星状绒毛层层叠叠,用手指轻触,像摸到初生小兽的软毛,那些绒毛在显微镜下该是无数分叉的丝脉,难怪能牢牢吸附空气中的尘埃。到了暮年,叶片会慢慢染成蜜蜡色,叶脉转成暗红,风一吹,满树叶子翻转着,露出背面的绒色,如同无数精灵在递换着生机。




 
花期一到,南京椴就成了林间烛台。聚伞花序从叶腋间垂下来,像一串用细线穿起的小铃铛。每朵小花只有指甲盖大小,远看还以为是枯黄的树叶。零星几片淡黄色的花瓣蜷着边,像被露水打湿的绢帕,凑近能闻到若有似无的甜香,这香味沁人心脾、清新温婉,丝毫不会感到冲突刺激。最神奇的是花序下的苞片,狭长的叶片状结构足有手掌长,前端渐尖,基部却与花序轴紧紧合生,形成一个天然的“柄”。苞片表面布满细密的侧脉,边缘微微反卷,颜色比叶片浅上几分,恰似用半透明的宣纸裁剪而成。阳光穿过,叶影婆娑。脉络间细细的茸毛泛着银光,整串花序在风过时轻轻晃动,引得蜜蜂循着蜜香成群结队而来,触须拂过花瓣,黄色的花粉便细细簌簌地落在柱头上。
 

南京椴,是时光与人文的辉映。南京椴作为汉化菩提树始于唐朝或之前。历史与人文升华南京椴与金陵城的羁绊,可溯至明清。古林园的椴树林,曾是文人雅集的背景——僧人植椴,叶形如菩提,浓荫覆径,落花铺毡。“椴影摇空,花雨堕地”,昔日金陵八景中,椴树的身影悄然镌刻着城市记忆。人间烟火熏染了树干,椴树茶香浸润了人心。这大片的椴树,积着岁月的烟尘,在每年春日准时抽出新叶。僧人说它的叶片形似菩提,浓荫如盖,落花铺满山野。告别的那一刻,想必每株花木叶果都在彼此诉说:但愿来世的你我彼此认出。枝桠间垂落苞片,年复一年重复着古老的姿态,摇晃着山野与林木,花树与行人的温柔牵挂。
花开一段,遍椴开花。走过一路的椴树,这小巧玲珑的花朵,质朴淡雅、空灵幽然。在这边零落的残花旁,又见那片繁花待放。清新的花香从灿然的生命中向外喷薄,浸入鼻腔,让世人听见轮回花木的交响,看见蓬勃青春的芳华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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